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践悟 | 生命的态度

2017-06-29 江西司法行政


生命的态度

刘 勤


去年的夏季,九岁儿子暑期生活安排成为我最大的困难。


因为各种原因,我们无法把他丢给家中的老人。于是,我计划让他自己呆在家,写写作业、看看书。可丈夫却死活不同意,同事也觉得这太冒险,他们都认为孩子独自在家不安全,特别是用水、用电存在着很大的安全隐患。自己的孩子自己了解,我知道,这不是问题,因为他特别地怕死,只要告诉他哪些行为对生命安全有威胁,他怎么都不会去干的。


小小的孩子懂得珍惜生命,很大程度上是受了我日常言行的影响。


我是一个特别害怕死亡的人。这种害怕,是一个逐渐去面对它、认识它,继而敬畏它的过程。

九岁那年,最疼爱我的太外婆,离开人世。我天真地以为她只是重回婴儿时代再重新长大一次,我不但没哭,还和前来奔丧的亲戚家小孩玩得开心。高三那年,仍然懵懂,跟妈妈说,高考如果失败,那就死掉算了。言一落,妈妈的眼泪就如断了线的珠子噼里啪啦地往下掉,她哽咽着比划着说:“把你从这么小小的,养到今天这个年纪,不是只为了让你考大学,你怎么能就这么轻松地说死呢?”


2003年的端午节,50岁不到的大舅因突发脑溢血离开人世。前两天还生龙活虎的一个人,突然消失,让全家人措手不及。说真心话,对舅舅的感情没有那么深,不至于到悲痛万分的地步。当时撕心裂肺的悲和彻夜不眠的痛,很大一部分是来自于对外公外婆的心疼。老年丧子的老人悲痛地卧床不起,终日以泪洗面,不停地埋怨自己没有观察到他的身体变化,甚至对于平时责备他爱打麻将的言语也颇多后悔。看着让人揪着心的疼。那时的我,没有心里对他充满了埋怨,送到医院抢救其实挺及时,手术也很成功,最后的离开,跟他自己丧失求生愿望有着很大的关系。也许,他是不想留下来成为家庭的负担,但却没想过他的这种舍已是否又真的成全了亲人。

我仿佛一夜长大,意识到死亡对于本人而言,其实不恐怖。眼睛一闭,呼吸停止,万事皆了。可对于所有爱他的人而言,死亡却那么恐怖。失亲之痛,唯有靠常年累月的时间流逝,才能让它慢慢结成血痂,期间还会不时地被和逝者有关的人、时间或物品所刺激,裂个小口渗出点血。就这样,凝结、裂开、再凝结、再裂开,就算是真正愈合,还将永久留下疤痕。


因为在现有的人生经历中,得到的爱太多,付出的爱也太多,牵挂的太多,放不下的也太多。于是,对于死亡,我战战兢兢。

2007年,我做母亲了。天生的母性,让我像护小犊子一样守护着他这个小小的生命,走路怕他摔,出门怕被抢,还经常神经质般地想着,如果哪天我不在了,谁能来帮我守候他呢?我开始疯狂地想生第二个孩子。但丈夫却不愿意,他认为有一个孩子足矣,再生一个不仅精力上顾不过来,生活品质也会有很大下降。可我就是坚持。我不是想养儿防老,也不是担心失独,我就是想为儿子留一个伴,当我们俩老去后离开人世,儿子不是孤伶伶地留在世上,能有一个与他血脉相通的人陪着,我才感到放心。


一天,偶读一篇文章,一位母亲身患绝症,即将离世。她对幼小的儿子说,妈妈永远不会离开你,你在客厅时,妈妈在厨房静静地看着你,你在院子里踢球,妈妈会在客厅里微笑地看着你。虽然妈妈不在身边,但这份爱一直都会围绕着你。看完,我豁然开朗,释然了,生命会消失,但爱却永远不会走远。


近日,在看梁漱溟老人的一本书。老人从90开始,每年生日时给自己写一封信,每次都会提到这么一句话:“不知道明年的这个时候是否还能写下这么一封。”我不由地将自己放在他的位置上,想着当我到90岁时,该是怎么一种心态,是每天都在惶惶不安中度过,还是能和梁老一样,如此的平和淡然。客观地说,至少现在的我每天都会很担心,担心明天是否还能睁开眼睛迎接阳光,对生命不停地做着减法,惶恐中好像过了一天又少了一天。而梁老先生做的却是加法,他说一天过去就代表他又赚了一天。


死亡到底意味着什么?是开始抑或是结束?我有些迷惑,我开始探究。佛经里用因果来解释生死,生与死互相为因果关系,生与死成为了一种交替和更迭。基督教中称死亡是人生旅程的一段,死亡不是结束而是更美的复活。

也许,生与死的关系本就不能简单地用矛盾和对立来形容。于是,因为敬畏死,所以我们必须好好地活,把每一天都成世界末日般去用心地度过每一分每一秒。又因为不怕死,就更无需害怕生的日子里可能面对的困难和坎坷,中国不是有句古话吗,“舍得一生剐,敢把皇帝拉下马”。也正是有死,才让生变得有意义,试想人真的长生不老了,你肯定不会为了明天而努力,因为你知道你的明天将做无限循环的重复,无需珍惜。


于是,对于我而言,死亡仍是可怕的,但已不再是那么的难以接受。让生,精彩,也许就能让死,无憾!

来源:江西省女子监狱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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