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认罪认罚案件能不能上诉?

夏颖钰 夏颖钰刑事圈
2024-09-02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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昨天,接待一醉驾的当事人,其因一审被判处拘役1个月,面临收监而焦急万分,要求协助上诉改判缓刑。先不说其诉求能否达到目的,单就其一审的处置方式及过程,就极具代表性,值得分享。       


  1. 案  情

 
作为一个小有成就的企业老板,免不了商务应酬。有天晚上,司机有事不在,其心存侥幸醉酒驾车被查,吹气、验血、取保候审……一套流程十几个小时内完成。
重获自由的他虽心有余悸,但旋即觉得醉驾判罚都很轻,既然取保了,大概率会缓刑。于是,就没当回事,更没有去委托律师。         
审查起诉阶段,检察官通知其做认罪认罚具结,建议量刑拘役一个月。虽然他觉得没有建议适用缓刑,有些太重,但是因沟通不得要领,反而被说服:到审判阶段和法官争取是一样的。最后,在值班律师的见证下,签署认罪认罚具结书。         
审判阶段,书记员完成了权利义务告知、送达起诉书等一系列手续。虽然也尝试联系过法官,但因没接通就放弃了,所以开庭前,他一直没有机会和法官进行沟通。结果庭审时,异常顺利,十分钟不到就当庭宣判,其顿时傻眼。         


  2. 简  评


先来说说醉驾,也就是危险驾驶罪,因量刑较轻,最高刑才为拘役6个月,所以实务中,一般会行政拘留后取保候审或直接取保候审。
而取保候审最容易使人麻痹大意,尤其是这类刑期较低的案件。         
虽然,不少律师一直在呼吁,取保候审后也应当重视,仍然有可能会定罪判刑,甚至有判实刑收监的风险,作者也写过普法文章《取保候审以后就万事大吉了吗?》。
但是,仍然有不少当事人和家属都把取保候审跟缓刑,甚至不起诉划等号。         
也正是因为盲目自信,其在公安机关移送检察院审查起诉时仍然没有引起重视。虽然,认罪认罚协商时,因其没有委托律师,检察院通知了值班律师见证,但也仅仅是见证。甚至有时候连见证都没有,事后值班律师补个签名而已。        

 
再说审判阶段,打不通法官的电话是正常的。就算是律师去联系公检法承办人,也不是一打就通的。哪个不是历经九九八十一难,才可能得到一次沟通的机会,一打就通的概率犹如中彩票,能当面沟通更是中大奖
所以,他打了两次没人接就放弃了,错失了庭前沟通的机会。         
而庭前不沟通,寄希望于庭审,是其犯的又一个致命错误。殊不知,醉驾这类案件,案情简单,又认罪认罚,一般都适用简易程序或速裁程序,或许开庭前判决书都已经草拟好了,因此,等到开庭再力挽狂澜,黄花菜都凉了。         
有人会有疑问,就算适用简易程序或速裁程序,也不可能十分钟就结束吧?笔者只能说,不能光看普通程序内容那么多《原来刑事开庭流程是这样!(上)》《原来刑事开庭流程是这样!(下)》,简易或速裁能简略到“令人发指”。君不见前不久如东法院的新闻,1小时不到审结16起醉驾案,平均每起3分45秒……

         

  3.  上  诉


再说一说其上诉的诉求,这牵涉到一个颇具争议的问题,认罪认罚案件能否上诉?作为一个主要面向当事人、家属、普通大众的普法公众号,在介绍之前,还是先介绍一下上诉的相关知识。         
上诉应当在收到判决书10日内、裁定书5日内,向一审法院或其上级法院提交上诉书。时间从接到判决书、裁定书的第2日起算。
像本案是当庭宣告判决的,法院应当在5日以内将判决书送达当事人,因此,上诉期应当以收到判决书的日期为基准。         
上诉不加刑,即上诉不得加重被告人的刑罚,言外之意上诉也就是二审判罚要比一审轻,至多一样,也就是常说的二审判决八字箴言“驳回上诉,维持原判”。         
上诉不加刑是为了保障被告人,特别是冤假错案被告人的权利,鼓励他们上诉,免除他们上诉会加重的后顾之忧。因此,除了冤假错案外,上诉的理由,几乎都是认为判得太重了。     

   
那是不是上诉不加刑,那就不管三七二十一都上诉,就有机会判轻一些或者无罪呢?也不是的,这就要考虑到与上诉对应的一个制度“抗诉”。         
抗诉,是同级检察院针对未生效的判决、裁定,在抗诉期限内向上级人民法院提出的要求改判的程序,分为上诉程序和审判监督程序。一般意义上的抗诉都是指上诉程序中的抗诉。
因此,抗诉期限就等同于上诉期限,也就是裁判文书的生效时限。         
抗诉的理由,与上诉对应,大多是认为判轻了,极少数是认为判重了。因此,被告人不上诉,检察院可以抗诉,被告人上诉,为避免轻判,检察院一般会选择抗诉。         
而抗诉的结果就是,可以突破上诉不加刑的限制,即能加重处罚。
因此,检察院抗诉时,被告人一定要上诉,这样就多一次机会来抵消可能带来的不利后果。


如果是检察院没有抗诉的,上诉的同时,该如何避免检察院抗诉,也是当事人和律师要考虑的问题。         
因为一般被告人不上诉,检察院一般不会抗诉,但被告人上诉,检察院知道后会应激式地提起抗诉。所以,实务中破解抗诉的方法,就是偷袭,也就是采取瞒天过海之术,在上诉期和上诉方式上做文章。         
法律规定,法定期间不包括路途上的时间。上诉状或者其他文件在期满前已经交邮的,不算过期。而且期间的最后一日为节假日的,以节假日后的第一日为期满日期。因此可以在上诉期的最后一日,以邮寄的方式提交上诉状。         
这样法院收到上诉状的时间会有所延后,检察院会误以为被告人没有上诉,就没有提起抗诉。等接到法院通知时,抗诉期已过,为时已晚。

         

  4.  问  题


再来说一说认罪认罚案件上诉的问题。很多人认为,认罪认罚的初衷就是为了节省司法资源,基于此给予量刑优惠。而被告人既然自愿认罪认罚,达成了契约,上诉即意味着出尔反尔,应当给予惩戒,剥夺其上诉权。
这种观点是极其错误的!认罪认罚案件上诉对被告人的上诉权,不得以任何借口加以剥夺!         
首先,认罪认罚具结后是可以反悔的,可以判前反悔,当然也可以在裁判后反悔;其次,即便是违背认罪认罚承诺,在裁判后反悔上诉,也不等于即可提出抗诉加重其处罚;最后,也是最重要的,现行法律规定没有对认罪认罚案件被告人的上诉权作出任何限制。         
因此,作为被告人的一项基本权利,认罪认罚的被告人在一审裁判后,仍然可以上诉。  

       
只是,虽然二审大多不开庭,而且维持率比较高,(每年两会必是热门话题,在此不再展开)但是,认罪认罚裁判后取巧式的上诉是一个例外。         
实务中,如果仅仅是认为量刑过重上诉,而无新的情节或存在争议的情节未予采纳,一般会被认为属于恶意上诉,检察院会毫不犹豫地抗诉予以惩戒,结果大概率会加重处罚,风险还是比较高的。         
因此,认罪认罚后,要综合考虑一下投入的时间、精力、财力等成本,与想要达成的目的产出比,再来决定是否值得冒险上诉。

END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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