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因为女主播的加盟,东郊殡仪馆生意好过了八宝山

徐浪 魔宙 2019-05-01

好奇心重的人,绝对会迷上暗网的黑市(如能找到的话)。


我常会登录暗网瞎逛——各个国家的制式武器,黄金做的枪,传说级别的紫色大麻,来自世界各地不同人种、肤色的奴隶(大部分是性奴)、猛禽走兽、高浓度血清、尸体、器官,还有许多没听过没见过的东西——让我像逛淘宝的女孩儿,完全停不下来。



紫色的大麻在国内“飞行员”中属于传说,只有在暗网上偶尔昙花一现

 

要不是暗网上只能用比特币交易,且不支持北京交货,我当夜行者赚的钱会全花在上面。

 

成为夜行者前,我一直以为按照国内的监管水准,不应存在类似“丝绸之路”这种地下黑市,以及上面交易的东西。可当我查清那件女主播的案子后,我才知道,其实全世界都差不多,哪里都不太安全。



“丝绸之路”是最有名的暗网交易网站,但现在已经被FBI查封


2015年4月22日,我的一个线人David王提供了一条令我感兴趣的线索,东郊殡仪馆丢失了一具女尸——生前是一名很红的网络女主播!

 

殡仪馆尸体丢失偶有发生,一般不会引起公众的注意。因为一般丢的都是那些没人认领的,殡仪馆自己不说,可能永远都没人发现。

 

但这次不一样,一名女网红的尸体丢失,这事儿能大能小,就看具体运作了。我打电话给田静,问她这件事是否有运作的可能。

 

田静说她在山西追一起死伤上千的煤矿爆炸案,暂时回不来。不过这事儿有点意思,我可以先调查清楚等她回来运作。


 

我说行,然后给周庸打电话叫他一起去,周庸一听是殡仪馆立马怂了,说那地方瘆得慌,让我回来再找他。

 

我呲儿了他两句,让周庸找他表姐帮忙拿尸检报告,并做些女主播的人际关系调查。

 

同样作为北京的殡仪馆,东郊殡仪馆很少有人知道——毕竟八宝山在新闻联播中投放了大量广告。


东郊殡仪馆和八宝山同作为北京的殡仪馆,外地人基本没听过 


到了东郊殡仪馆,里面人挺多的,我递上根玉溪和门卫大爷套话,问知不知道女主播尸体丢失一事。

 

大爷说那咋不知道,那主播长得老俊哩,像刘晓庆,就是死状太惨了。听说家里没什么亲人了,横死在北京尸体丢了都没人管。” 

 

线人并没有提到死者的死状。我问大爷怎么回事,大爷抽完我的玉溪,没直接回答我,反问我问这些干啥。

 

我掏出证件在他面前晃了晃。

 


大爷其实没看清,我拿的是驾照

 

大爷:“你们不是来查了一次了吗?!”我说我之前是这个女主播的粉丝,她死的挺突然的,我想为她做点什么,别有冤报不了。

 

大爷站起身,点点头:“查查也好,听说那姑娘肚子上的伤口花老大力气缝上的,这么年轻,唉.....”

 

往停尸间走的路上,大爷嘴就没停过:“别看我们不如八宝山出名,嘿,但活儿也不比他们少,跟我们太平间合作的医院有30多家医院,你知道北京武警*院吗?那跟咱可是兄弟单位,他们总往这送尸体,咱专门有间停尸房是给他们备的~”

 

把我带到停尸间,交给一个叫老杨的工作人员,说是来查案的警察,大爷就回去看门了。

 


东郊殡仪馆的停尸间

 

老杨打开停尸间的门,一股让人不舒服的凉气扑面而来,里面的冷藏箱有四排十列。我紧了紧领口问老杨哪个是存放主播的冷藏箱。

 

老杨抽开了一个最下排的冷藏柜,我探头看,里面有一些细微的拖拽痕迹和少量凝固的血迹。我问老杨都谁有停尸间的钥匙,老杨说:“我跟老于白夜班交替,共用一把钥匙,馆长那里还有一把。”

 

主播冷藏箱的右下角有个粉笔画的叉,但别的冷藏箱上没有。我问老杨怎么回事,老杨说:“无亲属认领的尸体都会标上这个,她旁边也是个女孩儿,都在里面放了5年了,联系不上家属,就这么放着。” 

 

我问他那个叉是谁画的,老杨说是他画的,并指指下面三排的冷藏箱:“那些都是不经常打开的,里面放的都是无人认领的尸体。”

 
时间最长的一具尸体,据说已在这儿放了22年

 

我站起来环顾停尸间,侧面有个安全出口。我推开门,顺着门外的楼梯向上走直达大厅。

 

在大厅我收到了周庸的微信:“一村民在山洞中发现主播尸体后报警,尸检结果为山洞是第一现场,经化验有服毒痕迹,但真正死因是腹部被利器所刺,失血过多而死。尸检后尸体被送到殡仪馆,排期火化前尸体丢失。”

 

出了殡仪馆我给周庸的表姐打电话,鞠优接了电话,冷漠的问我有什么事儿,我说好事儿,让她派点人到东郊殡仪馆。

 

在中国推行火葬制度之后,这个世界上多了一种职业——盗尸,他们偷盗各种尸体(殡仪馆无主尸体以及坟墓尸体),代替死者火化,死者则偷偷土葬。

 

https://v.qq.com/txp/iframe/player.html?vid=l0015y1xja0&width=500&height=375&auto=0盗尸团伙不是个例,这是我和老金之前在广东查过的一件案子

 

我刚成为夜行者时,曾跟老金一起跟过一件类似的案子,他们的作案手法几乎一模一样,在殡仪馆有个内应,确认尸体无人认领后画叉,然后里应外合,把尸体偷运出去——反正也不会有人检查那些陈尸的冷藏箱。

 

如果我没猜错,东郊殡仪馆停尸间下三层的“陈年旧尸”,早就被老杨联系外人拉出去卖了。


要不是这个女主播死的比较蹊跷,警方后来又来调查了一遍,说不定也和其他尸体一样,没了就没了,到最后也没人知道。

 

鞠优效率一如既往的高,当晚警察就把这个盗尸团伙一窝端了。

 

出了这么大的事,包括馆长在内的很多人都逃不了惩罚了,不知道门卫大爷会不会受到连累。

 


出了这么大的事,估计很多人都脱不了责任

 

在审讯中,这个团伙交代了40余起盗尸案件,但他们说从未杀害过一个活人。我打电话问鞠优口供是否有可信度,鞠优说可信,我说行,多谢告知我这么多消息。

 

鞠优沉默了一下,问我:“你就没想过,活的正常点么?”我笑着说我哪儿不正常,鞠优挂了电话。我抽了支烟,又打给田静,向她讲述了一下现在的情况,问她是否继续追女主播死亡的事件。

 

田静说追,她联系了一些媒体圈的朋友,他们都认为这件事有做火的潜质。

 

我和周庸商量了一下,决定从女主播的主要生活——直播查起。周庸拿手机给我看女主播的映客,脸长得确实不错,有十来万的关注。她关注的人相对少了一点,只有三个。

 
李格格是相当红的女主播,直播软件上有近二十万粉丝

 

她关注的三个人一女两男,女的叫安妮,男的分别叫大龙和阿北。

 

周庸已经找到这三人的联系方式,我先拨给了大龙,接电话的是他的父亲。

 

我说我是他儿子的朋友,问他如何联系大龙,他告诉我大龙前天出车祸死了,我假装悲伤的问他能不能聊聊,他拒绝后挂了电话。

 

这时听着我们对话的周庸,已经查到了前天北京发生的车祸,他没有骗我,大龙打了码的照片在新闻上。

 

大龙出事的新闻

 

之后,我约安妮在东四的whisky bar见面,她答应了,并带来了她的男友阿北——这个我有点没料到,不过也好,省得再费力了。

 

安妮是个演员,我问她在女主播出事那天在做什么,她说跟男朋友在巴厘岛度假。

 

她和女主播是闺蜜,阿北是女主播的前男友,后来阿北劈了腿,三个人就闹掰了,她们已经有半个多月没联系了,我查了一下安妮和阿北的出境记录,确实没有作案时间。

 

回去后我托周庸帮我拿到了女主播近期的直播数据。虽然她的关注度比较高,但真正舍得给她花钱的并不多,不是托,就是来看热闹的。当然,最近的都是在问她去哪儿了。


女主播的粉丝到现在都不知道她出事的消息 


我发现了一个有些特殊的关注者——他在主播被发现死亡之前的三天内,陆续给她送了三十多万的礼物,我让田静帮我联系她在直播app的朋友,确定了这个土豪ID所在的具体位置——蔚县独树村。

  

蔚县离北京市区200多公里,开车4个多小时。我和周庸到“村中心”的时候天刚黑,因为下了场雨,车轮好几次都陷进了泥里。

 

村中心是一块空地外加一个简易的露天舞台。现在本该是大爷大妈跳广场舞的时刻,但这个村却很冷清。

 

我下车围着露天舞台转,看见一个告示板,我打开手机里的手电,照上这个告示板——全都是寻人启事,老人小孩都有,不过女性居多。



 贴在村中心的告示板

 

我感到有点内急,和周庸说要去旁边小树林小解,周庸乐了:“徐哥,这么暗,你就在车边尿呗,也没人能看见,放心,我不怕你呲我车上。”他正说着没人看见,一个老太太骑着一辆自行车路过,吓我俩一跳。

 

我好不容易见着一人,赶紧上去问那个告示的情况,老太太说:”两年前开始经常丢人,晚上都不敢出来了。 “

 

我问她没报警么,老太太忽然特激动:“咋没报警啊!开始说没48小时不给立案,后来立案了就让回家等消息。就没看见谁家的给找回来了,都是孙子啊!”

 

我看老太太激动的直哆嗦,赶紧转移话题,问她为什么这么晚了还在外面,老太太说:“我去县里卖点水果给老头看病。”我说那大娘您先忙,老太太应了一声就骑车走了。我这时有点憋不住了,走到车后面,解开了腰带。

 

正提裤子的时候,一辆微面从远处开来,车上下来一个男的,拽着老太太就往面包车里拖,水果撒了一地。


我正准备招呼周庸上去,老太太又被扔了下来,车上有人骂:”头发那么长还特么以为小姑娘呢!大半夜没事出来瞎嘚瑟啥啊!”


微型面包车,我国作案者的标配交通工具

 

我等着微面开走了,忙跑过去扶起老太太,看她没什么事,只是受了点惊吓,我嘱咐两句回到了车上,告诉周庸追上去。周庸说徐哥,他们都走五分钟了,怎么追啊?

 

我拿手机照泥地上的印记给他看:“这边车这么少,顺着他们离开的方向追轮印就行,一会儿你一路开近光灯,别被发现了。”

 

周庸看着我不说话,我说行了,别跟我这儿装样子,知道你车贵,反正你也不差钱。

 


顺着车在泥道的印记,我们追到了一家工厂

 

跟着胎印走了半个多小时,我们发现车轮印拐进了一家工厂的大门。周庸翻墙就要进,我让他等下,一般这种乡间的工厂里都有养狗,我们得注意点。

 

周庸点点头,回车里拿出一个喷雾,我问他这是什么,他说车停在小区院里,总有狗往他车胎尿尿,他就在网上买了一个防狗喷雾,狗特别不喜欢这个味道,一闻见就躲得远远的。“

 


周庸在网上买的防狗喷雾,怕狗的朋友们可以试一试


我和周庸往身上喷了点喷雾,翻围墙翻进了工厂。里面是一间间厂房,我和周庸说好他左我右向中间查,不要冒险进入房间,在中间汇合后再做下一步行动。

 

我从右侧开始查,这几间厂房养了一些猪跟家禽,后面是一片地,种了白菜。


再往中间走,房间明显变得跟之前不同,门窗都上了铁围栏。我透过窗户向里看了一眼,什么也看不见。

 

这个墙四周有些树之类的支撑物,还挺好翻的 


这时,一个男人从对面的厂房中出来,晃晃悠悠地往我的方向走,我急忙蹲下,他离我越来越近,我正准备突然跳出来打晕他,周庸忽然出现在他背后,给了他一板砖,然后看着我说,工厂板砖就是好找。

 

我从被周庸打晕的男人身上摸到钥匙,一把一把的试,打开了带锁厂房的门。

 

一开门里面就一股骚臭的气息。我深吸一口气,提高衣领挡住口鼻,走了进去,打开了手机的手电筒。

 

里面有很多大的笼子,我估计着是狗笼,就拿手电往里照,忽然照到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在盯着我看,被手电筒一晃,就闭上了——那不是狗,是人!

 


他们用装藏獒之类大狗的笼子装人,很难想象这是离首都只有200多公里的地方

 

我平静了一下心绪,和周庸说了这件事,拿手机照向其他的笼子——每个笼子都关着三五个人,铁笼空间很小,别说站立了,移动都是问题,我也找到了骚臭的源头——他们直接在狗笼里排泄!

 

我和周庸退出去,锁好门,我问他还有没有什么其他发现,他说左侧第三间房里有几台电脑,可能是他们平时办公的地方,我决定去看看。

 

这间房里面只放了3台电脑。我和周庸打开这3台电脑,都不能上网,里面只有一些单机游戏。

 

但我在其中一台里,发现了一个隐藏文件夹,里面有上百份个人资料,上面写有相貌、年龄、身高体重、家庭背景等信息,再下方标有十几万到上百万不等的价格。再之后是备注,上边会写未售或者售出时间。

 


看起来他们对自己的帐没怎么上心

 

我向下拖动下拉条时,发现了女主播的个人资料!

 

我做夜行者这么多年,线索到了手里却理不清的情况很少,这次算是一回。周庸问我现在怎么办,我让他先报警,但一定通过他表姐联系上层机关,本地的执法机构里可能也有人参与进这件事,不安全。

 

周庸打完电话,我们架起了被他拿板砖拍晕的男人,回到了车上。

 

浇了三瓶矿泉水,男人才转醒。周庸上去就一脚:“妈的,老子的芙丝。”

 

周庸在后备箱里常年放一箱芙丝,用来泡妞时装逼用

 

我和周庸又是揪头发又是掰手指,审了半天,哥们还是条硬汉,就是不说,周庸急了:“徐哥,就是路不好,警察到的慢点,等人到了他们手里,我们再想知道发生什么,就得等官宣了!”

 

我说你看哥们,我刚才在你们养猪的地方,发现有的饲料烂了,里面生了蛆。蛆是一种很顽强的生物,什么都吃,我要是你身上割个口,再往里倒蛆,不出半个点,你的肉就没了,你疼,我也会觉得恶心,对大家都不好。

 

这话半真半假,蛆会吃伤口附近的细菌和阻碍伤口愈合的坏死组织是真的,这在医学上称为”蛆虫疗法“,但蛆不会吃完后向里面爬。

 

哥们看我一眼:“你也别吓唬我了,听你们说警察快来了,看来我们是完了,跟你说说也没什么关系,自我介绍一下,我叫张岩。”

 

他们是一个特殊的“人口贩卖组织”,从附近的村子或国道上,掳走独自走路或精神有问题的人。等买家选好冥婚对象后,他们会将人带到约定位置,用毒药现场将人杀死。

 

蟾酥是特别容易买到的毒药,一点点的剂量,半个小时就能致死

 

他们从来不动刀,因为那样会令尸体损坏,让买家不愿意付费。

 

我问他女主播是怎么回事,他问我是不是查女主播的事情才找过来的,他自嘲的一笑:“第一次干这事儿,就全毁了。”

 

这个团伙本来只贩卖已绑架的人,但一个有钱人找到了他们,让他们帮忙把这名女主播搞到手,给儿子配冥婚,并许诺事成之后支付500万。

 

他们同意后,有钱人马上给他们汇了100万定金。

 

给女主播送大量礼物的人就是这个团伙的主犯,张岩。

 

张岩获得女主播的好感后将她约出,骗她喝完掺有毒药的饮料后,带她去蔚县的一个山洞“探险”,其实这个山洞就是这次的交易地点。


他们去“探险”的山洞 


喝了毒药的女主播并没有被毒死,挣扎中张岩用三棱军刺将她刺死。



被三棱军刺扎了的人,医院都没法抢救,因为伤口缝合不了

 

那个有钱人来了以后,看见女主播身上的伤痕很生气,说横死的姑娘配冥婚不吉利。


这时几个村民突然上山,所以交易双方来不及处理尸体就逃走了。

 

天还没亮时,警察就包围了这片厂房,我和周庸把张岩交给了警方后,就开车回了北京。

 

魔宙编辑:不记得这些案子的可以看看我们之前发过的文章

 

我和周庸在我家喝着酒,他电话响了,周庸接起嗯了几声,挂了电话:“我表姐,她说大龙的父亲自杀了。你说这逼人,他儿子死了他找人陪葬,被人发现后,感觉没脸,自杀了。”

 

我嗯了一声,周庸喝了口酒:“徐哥,咱怎么总碰这种事儿呢,是这个社会太黑暗了么?!”

 

我拍拍他:“别逼逼了,干一行,爱一行!”




世界从未如此神秘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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